IbaraES逐光

前23章链接：点我

向着深空之中航行的侦察舰早已将那艘名为弑神号的舰船远远甩在身后，现在所能看到的弑神号，或许不过是身后星空中的其中一颗星星而已。侦察舰的尾迹白色稍有减淡，在确认对方下的是逐客令而不是断头令后，帕洛斯恢复了正常的航行速度。他其实有点搞不懂卡米尔，或者说雷狮走的这一步棋。之前遭到了先锋舰队的围捕，尚且不能排除弑神号已经遭到星联邦追踪的可能，现在放自己带着佩利离开，难道还是想留条生路？

呵，怎么可能。说不定他们已经将定位装置塞在了侦察舰上，把他们放出来当作诱饵而已。这还真是解决“麻烦”的好办法了。帕洛斯冷哼一声开启了侦察舰的自我扫描程式，既然对方想要将下一军，他也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他拿起呼呼大睡的佩利怀中的金属匣，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匣中之物上。

“嗷呜……”由于无事可做便在副驾驶座上睡起觉来的佩利像幼犬一般嗷叫一声，将手中的金属匣抱得更紧了些。

帕洛斯扶住额头叹了口气，蠢狗一如既往的蠢。不过帕洛斯并没有打算吵醒这家伙，他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帕洛斯轻轻掰开佩利的手试图慢慢抽离金属匣，在对方又呼噜几声微微侧身过后，他终于将金属匣整个取出。他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就睡得如此没有戒心的家伙，不知道该得意于对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为他的愚蠢而悲哀。想到这里，帕洛斯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佩利的脑袋。

有这么个战斗力不错的傻瓜在身边，也不是件坏事。

金属匣刚刚到帕洛斯手中，面上就跳出一行倒计时，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太好还是倒霉透顶。帕洛斯心中暗骂一声，与此同时招出了暗黑使者将金属匣团团包裹。好在自己对小型炸弹类的攻击手段并不需要担心，一旦这个金属匣炸开，热量都会立即被他的影子吸收，即使将匣子抛出外部爆炸也不会对没来得及离开的舰船造成太大伤害。也不知卡米尔是不是在这连日的奔波逃窜过后失了智，连这样根本起不到威胁的手段也要使用？

帕洛斯试图打开舱门，然而侦察舰的系统拒绝了他的请求，哪怕他在使用了窃取的雷狮权限密匙后仍是同样的结果。

原来……圈套是在这里？

侦察舰的行驶速度被帕洛斯修改为全速前进，为了多给自己留条退路，他迫切地需要在着短短四十秒内找个落脚点。

可问题是……落脚点在哪里？

帕洛斯看着地图犯了愁，没有一个行星或者大型陨石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立即到达的。

“喂，起床了！”帕洛斯往佩利头顶一拍，惊醒了睡得正香的佩利。

还剩三十秒。

“什么？”佩利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抬起两手摆出猫科生物准备捕食的造型左右打量，“老大来了？有人来约架了？”等他发现舰内除去他和帕洛斯，就只有扭着奇怪动作的暗影使者之后卸下进攻姿态，“帕洛斯……你这是在搞什么奇怪的play啊？”

“……那有个炸弹，卡米尔给的金属匣。”

“什么！？炸弹！？”

“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迫降点，想要保命的话就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明白！”炸弹带来的威胁感令佩利的神情紧绷，他眯起眼睛盯着那团暗影使者，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带着硝烟味的不安，耳畔也响动着细微的滴答倒数声。

还剩二十秒。

如果暗影使者不能将爆炸完全吸收，那么佩利的重力球或许能留为后手将这团物质短时间内压缩固定，不至于让船体立刻碎裂。但是佩利现在应该也做不到当初那样长时间维持一定空间内的同一量级重力，毕竟他们的元力早已被剥夺、收割削弱。这也意味着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落脚点，或许他们会在气体稀薄的区域冰封而死。

该死。还是大意了。

“佩利，你的重力球现在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我没事测试这个干嘛，我哪知道能维持多久。”看着帕洛斯瞬转不悦的神情，佩利挠挠脑袋，还是给出了一个估计值，“大概三五分钟？”

帕洛斯没有接话，他检索着最近的跳跃点，最坏的情况只能撑三分钟的话……

还剩十秒。

有了，C517跳跃点能在一分四十秒赶到。

事态还不算太糟。

“佩利，做好准备，一旦匣子爆炸，把它控制在20立方厘米的空间内。”帕洛斯手动调整路径规划，虽然他的双眼没有离开仪表盘，但暗影使者的感触能真切地传达到他的脑海之中，那个匣子正散发出一种异常的温度，时冷时热，非常奇怪。这不像是爆炸的征兆。

“好叻~”佩利呲牙凝视着舰中不安的源头，嘴角却带上些许愉悦的弧度，于他而言有帕洛斯在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家伙一向能出些好主意。

还剩五秒。

“佩利！”

“收——到。”黑色的球体在佩利两手之间出现。

四秒。

重力球才能从半个拳头的大小迅速膨胀成金属匣那么大。

三秒。

佩利压制住手中的重力球，等待着爆炸那一瞬的时机到来。

两秒。

异常，太异常了。暗影使者传达给帕洛斯的讯息令他不安，就像当初在凹凸大赛的迷宫里遇到银爵一样，是一种他无法掌控的不安。

一秒！

金属匣自行打开，其中暗藏的并非是会迸发火花的炸弹，而是一团剔透绿色的不规则液态物质，在帕洛斯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是什么的时候，随即发生的事便将这团物质的身份完全暴露。金属盒在暗影使者的包围之下仍能完全展开，将其中的绿色物质整个呈现出来，最先接触到它的暗影使者手臂瞬间结晶化，化作和那团物质同色的宝石，这名暗影使者跌跌撞撞地后退之时，结晶化的躯体随着他的移动而碎裂。

“佩利，抑制住它！”

这样的色泽，这样的易碎程度，帕洛斯和佩利两人都再清楚不过。

磷叶之石。

就在佩利推出重力球的一瞬，展开后的金属匣底座周遭的空气急剧收缩，而后忽地炸开，然而已经退开或是结晶化的暗影使者并不能吸纳多少迸发的热量，炸弹引发的火焰贪婪地收纳舰内的气体，佩利尽力保持着重力球的方位不变。火舌顺着黝黑的重力球缠绕而上，很快绚丽的火花将重力球裹成一个火球，而火球正中所束缚的便是液化的磷叶之石。结晶化后碎裂的暗影使者自然不能逃脱重力球的引力，碎片被卷入火焰之中很快融化，为火光装点出几缕不像样的绿藤与叶。

帕洛斯扣紧驾驶座上的安全带，伸手拽紧了佩利的腰带，以防他也被卷入重力球那一方。他能明确地感受重力球的引力，他手上的力道有些支撑不住佩利了。

他要收回先前的话，事态并没有那么轻松。

“喂，帕洛斯……”汗水从佩利的额头躺下，他的皮肤上也渗出细密的汗水，也许是因为爆炸产生的热量，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要控制不住了，“这东西怎么比当初还难搞，明明以前我可以直接拿在手上的，现在……我快控制不住它了。”

“撑住了。”帕洛斯看着导航的显示，还剩下近一分钟的路程，“傻狗。”

“哪这么，容易啊！”佩利向后退了些，迈开马步稳住身形，他试图继续操控重力球的引力量级，然而磷叶之石就像忽视了重力一般向着火舌之外钻出，一丝、一缕，缠绕起来便成了簇状。

帕洛斯召出最后一名暗影使者，这是他现在的极限了。暗影使者趴在帕洛斯身上，伸出双手搂住佩利的腰。但愿能撑住，撑到跳跃点的话就能直接跳跃到有陆地的地方，最起码是个气体能够维生的地方。

“如果磷叶之石把船毁了，在这片区域我们只有被冻死的份。”帕洛斯的面上也渗出些许汗水，杀千刀的创世神，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东西，害得他连现在这种小小的意外都无法应付。卡米尔那边……呵，看来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放……放心！不就是个石头吗！我可不会放在眼里！”为了不破坏到船体，佩利适度地增强了些重力球的引力，企图遏制这个如春季雨后疯长的藤蔓似的磷叶之石，绝对不能让它触碰到船体。引力的加强也导致船内的一些装潢之物脱离原本固定的位置飞入火焰之中，银灰的金属很快被同化成磷叶那样的绿色，先是因火焰而液化，又因触及温度较低的空气而结晶。

近了，近了，帕洛斯在恍惚的视线之中看到夜空之中与周遭不同的扭曲空间。

就快到达跳跃点了！

“做好准备，我们就快……到跳跃点了。”元力使用过度的帕洛斯出现了乏力的症状，他硬着头皮苦苦支撑着，如果在这里松手，不仅佩利会完蛋，自己也会跟着玩儿完，“再……坚持一下……”

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帕洛斯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跳跃点遥不可及。暗影使者抱住佩利腰部的力道也有所减弱。

“喂，帕洛斯，口口声声说让我坚持一下，你倒是，也坚持住啊！”

侦察舰按照规划好的模式进行短程跳跃，在穿过跳跃点的一瞬，船内的空间也被扭曲，帕洛斯眼中的世界整个变了形，像是谁随意泼洒的油彩构成的。扭转过后的空间两个定点之间的距离有的拉近，有的推远，佩利只觉得被火和磷叶之石缠绕的重力球就要贴上他的脸了，在知道触碰后会有什么下场，他的眼中还是多少现出些畏惧，他张开嘴想呼唤帕洛斯，然而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完整的话语，而是分辨不清的莫名呜咽。

侦察舰很快离开跳跃通路，到达预定的地点。

没有陆地，只有无尽的夜空。

“喂——帕洛斯！我，撑不住了！”重力球的引力量级骤然下降，佩利大张的双臂霎时变得无力，他回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帕洛斯，暗影使者已经消失，尽管对方仍扣住自己的衣带，但双目紧闭，大约已经陷入昏迷，“喂！帕洛斯，醒醒！”

佩利分神之时，液态的磷叶之石滴落在地，瞬间将触及的地面同化为晶莹幽绿的晶石。不行，这样下去的话两人都会被结晶化。重力球超过了时限，和燃烧尽的火焰一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剩下冷却的结晶稀里哗啦地洒落一地，在地面上砸出些许裂纹。

对了，这石头很易碎。佩利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左右打量之后目光落在了帕洛斯腰部的安全带上，以佩利的力气，将它扯断完全不成问题。佩利先将安全带解开，扛起了帕洛斯。腰带没有断开，反倒是金属扣被佩利拽了下来，他攥紧手中的金属扣，用力向着近乎绕了船内一周的结晶区域，用力投掷。

咔嚓。

结晶区果然如预料的一样裂开。

侦察舰就像触礁的海船，从中断裂，像是要下沉似的。佩利携着帕洛斯脚下用力一蹬，在失重的船体之中飘起，竭尽全力躲避着所有带着绿色的物件。船体的断裂导致一些金属部件从上脱落，搂着帕洛斯躲闪的佩利一不留神还是漏掉了两个，一个砸上他的手臂令他松了手，帕洛斯略微浮起，这使得另一个金属部件砸上了帕洛斯的脑袋。

“嘶——”帕洛斯吃痛睁开眼，勉强有了些比较清晰的意识，他看着面前破碎的景象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帕洛斯稍稍翻转身体发现在佩利未注意到的身后，一团绿色的液体正在接近，“喂，傻狗，低头！”

“帕洛斯，”佩利听从帕洛斯的命令低下了头，那团液体刚刚好从他头顶擦身而过。他的语调一瞬间激动起来，如果硬要用什么话来形容，在帕洛斯眼里佩利已经生出一条尾巴，像见到主人的狗狗似的来回摇摆，“你可算醒了。现在怎么办？”

帕洛斯勾住低下身来的佩利的脖子，好在佩利说话时没有忘了躲闪，两人已经避开磷叶之石脱离了侦察舰。

“跟着这个走。”帕洛斯将手抬到帕洛斯面前，调出自己终端的导航，那是他之前就规划好的，他们的目的地：石英星。

“哦哦！”佩利在前方丢出一个小小的重力球牵引着他和帕洛斯前进。

“我先，”帕洛斯趴在佩利身上，将脑袋埋进对方的脖颈，说话的声音若有若无，“休息一会儿……”

【TBC】